天冷她就沒敷過面?膜了, 也就女兒用過，但女兒又不是每天消耗幾十張面?膜，哪兒用得完這麽多?？

想到小軒兄妹愛翻箱倒櫃玩尋寶游戲, 她問?顧小軒, “你們?是不是拿紙箱裏的面?膜了？”

“沒有啊。”

肖金花去問?孫女，小姑娘推開美?容儀開關，白凈的側臉貼過去，嘻嘻嘻的笑著搖頭，“沒拿。”

她去衛生間看了眼?，裏面?並?沒這個品牌的面?膜，閨女臥室也沒有, 難道家裏真的進鬼了？

不待她想出?個所以然，外面?有人砰砰砰的捶門，她問?了句，“誰啊？”

“嬢嬢，是我。”

聲音有些陌生, 肖金花一時沒想起來?, 走到玄關瞄了眼?貓眼?，是個裹著西裝的女人, 五官有些熟悉, 她沒有開門，“你誰啊？”

“嬢嬢，我啊, 吳秀麗。”

肖金花仍沒頭緒, 直到看見邊上歪過來?的臉笑瞇瞇喊她, “肖大姐，是我們?。”

“瑞傑奶奶, 是你們?呀。”肖金花恍然，擰開鎖，就在?開門的剎那，想到顧建國千叮嚀萬囑咐的話，定住不動了，問?，“你們?來?有啥事嗎？”

“回茨城這麽久了也沒來?看過你們?，正好今天逛超市有點時間就來?看看你們?，小軒呢？”

“寫作業呢。”肖金花糾結了下，重新把門反鎖好，“這麽忙，難為你們?還惦記我們?。”

“我們?在?茨城也沒別的親戚，不和你們?來?往和誰來?往啊。”

這話算說到肖金花心坎上了，世道不好，有親戚互相幫襯總是好的，就說陸老師家，自己兄弟姐妹過世了，只有陸宇良一個孩子，陸宇良上班去了，兒媳婦和孫子在?江城回不來?，有走得近的親戚往來?，不至於拜托鄰居幫忙煮飯。

在?她眼?裏，親戚肯定要?比鄰裏親近。

她擰開鎖，又遲疑的反鎖上，“慧慧她姐沒來?嗎？”

“她上班去了，剛剛我給她打了電話，讓她過來?吃午飯。”

“……”肖金花品出?話有些不對?勁，沒進門就惦記她家午飯了？

周大姐婆婆也意識到了，嘴角堆出?燦爛的笑，舉起手裏的袋子，“我們?買了肉，想著請你們?去家裏吃飯你們?帶著孩子不方?便，就來?這邊煮了，柴火我們?也是帶了的。”

她給女兒使眼?色，吳秀麗眼?疾手快的抱起通道裏的柴火給肖金花看。

肖金花心裏天人交戰，親戚上門，把門堵在?門口不像樣子，可顧建國說她親弟來?都不開門，要?給周婭婆婆和小姑子開嗎？

“媽媽，我難受……”

這時，肖金花聽到聲兒暗啞的童聲，視野裏卻沒看到人，人肯定站在?旁邊消防通道的，她問?，“剛剛誰在?說話啊？”

吳秀麗臉色僵住，下意識瞄自家親媽，周大姐婆婆笑容不變，“我外孫女。”

周慧給周大姐送感冒退燒藥的事兒她是知道的，隔天還打電話問?瑞傑有沒有好，好像說好很多?了，其他事周慧沒有多?提，肖金花問?，“她感冒了？”

這波感冒傳染性特別強，瑞傑發燒，吳家其他孩子想必好不到哪兒去，家裏的藥是周慧留著以備不時之需的，不能再給外面?人，肖金花腦子轉得極快，“小軒爺害怕他們?兄妹趁我不註意溜出?去，門用鑰匙反鎖了的，我也打不開。”

為了證明自己的話，她故意來?回擰門鎖，造成打不開的假象。

周大姐婆婆臉上掛不住了，上樓的時候，樓道窩著好幾家人，他們?說了樓裏的情況，這邊人暴雨前就收到風聲，提前囤了物資，暴雨一來?，自私自利，毅然決然和親戚斷絕往來?，收留樓下被水的鄰居都不收留親戚，因為鄰居們?有糧，不會拖後腿，親戚們?窮酸，只會白吃白喝。

周大姐婆婆臉色變了變，說，“小軒爺什麽時候回來?啊？”

“中?午或晚上吧。”

這話肖金花沒說假，周慧天亮就出?任務去了，顧建國去超市後也要?去運屍班執勤，啥時候回來?沒個準數。

外面?這麽冷，大人都遭不住何況孩子了？周大姐婆婆舔著臉問?，“他們?有電話吧，要?不我去樓下給顧大哥個電話，讓他回來?一趟？”

“我不知道號碼，你們?等?等?，我想想有沒有辦法聯系上他。”

樓下陸老師是有手機的，肖金花用繩子綁好保溫盒，放到24樓，輕輕敲24樓窗戶，不多?時，陸老師伸出?身子，“小軒奶奶，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？”

不到飯點，沒理由?這時候放保溫盒。

“陸老師，能不能麻煩你給小軒爺打個電話，就說慧慧她姐的婆婆來?了，問?他怎麽做。”

“好。”

顧明月碰到好幾個在?安居宅那邊超市買了東西又去城裏超市排隊的，甭管認不認識，大家熱情地打招呼，討論過年要?不要?熏臘肉灌香腸。

顧明月接到顧建國電話時，一個年齡差不多?的女人正問?她老家哪兒的，顧明月晃了晃電話，走到前面?去了。

“爸，什麽事？”

“你到家了嗎？”

“還有一會兒。”

“先?別回去，慧慧她姐的婆婆在?咱們?家門口堵著的，我先?回去看看怎麽回事…”

他出?門的時候，10樓和侄子吵得正兇，他大嫂也是極品，鋪蓋往通道一鋪，直接躺著睡起覺來?，說10樓不給他五斤米她就不走了。

跟無賴沒什麽兩樣。

吳家約莫想效仿，因為吳億波，顧建國對?所有姓吳的都沒好感。

想到閨女這幾天在?新房，不知道新城的事兒，便把東區班長告訴他的說了，順便說了兩件駭人聽聞的，茨城本地連鎖超市的大老板住的那棟樓住滿了地痞混混，為了趕走他們?，大老板拿了上百斤米出?來?，後來?發現不對?勁，花錢請打手24小時守著。

“政府不管嗎？”顧明月問?出?很多?人都在?問?的問?題。

顧建國說，“警察前腳把人驅散，他們?後腳又聚攏過去，擔心那邊□□，那兒執勤的警察都沒配槍。”

發生過警察配槍被搶事件，再被地痞混混拿到配槍，城裏又要?惶惶不安了。

“總不能任由?大家有樣學樣吧？”

“也就這兩天的事兒，政府應該還沒開會討論。”顧建國說，“吳家啥情況咱們?也不知道，我和慧慧說了，她會給她姐打電話…”

顧明月看向霧色裏若隱若現的高樓，“爸，你在?哪兒？”

“回家路上呢。”

剛到超市門口就接到陸老師電話說家裏出?事了，弄得超市也沒進得去。

“爸，你忙你的，我回去看看。”

周大姐小姑子的孩子之前發燒了，不知道好了沒，以周大姐要?面?子的性格，肯定不允許婆婆做這丟人現眼?的事兒。

果不其然，她到樓裏，周婭跟她婆婆正在?拉扯，她頭發亂了，但臉色繃得緊緊的，“你要?找親戚找你吳家親戚去，別丟我的臉！”

“周婭，媽沒辦法了，思思已經成那樣了，石頭不能不管啊，慧慧家肯定還有藥，我就想要?點藥給石頭。”

石頭是吳秀麗小兒子，吳秀麗老公重男輕女，連生兩個閨女後，她老公哄著她生三胎，總算生了個兒子，前幾天感冒了，到現在?都沒好，母女倆便想著抱到顧家來?，其他兩個孩子一起帶上的。

周婭不傻，顧家又不是醫院，能救他們?不成？

她了解自己妹妹的性格，軟弱沒主?見，凡事聽公婆的，但真觸到她底線，什麽事都做得出?來?，周婭說，“救人是醫院醫生的職責，跟慧慧有什麽關系？給我走…”

“我不走，我不信顧家這麽心狠，連兩歲孩子都不救，石頭真要?死了，我也不活了。”

“那是你的事兒，別丟我的臉！”周婭兩只手抱住她婆婆的腰，強勢的往樓下拖。

她小姑子站在?樓梯上抹淚，“石頭都這樣了你還管什麽面?子？我不信換成瑞傑發燒你還能把面?子放在?最前面?。”

周大姐怔了怔，也就這一瞬，她婆婆掙脫她，快速往樓上跑。

“周婭，咱們?小區啥情況你也看見了，我和秀麗沒學那些上門打秋風的，我們?拎著肉和柴火來?的！”周大姐婆婆覺得自己占理，“咱們?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，不這麽做還有什麽辦法？”

婆媳兩動靜大，18樓的人推開門看熱鬧，註意到顧明月，悄悄指了指周婭，“你們?家親戚？”

周婭這才看到樓下的顧明月，順了順亂糟糟的頭發，尷尬的別過臉去。

“我家沒有藥了，前段時間我和慧慧姐感冒了，吃了好幾天藥才好，剩下的藥已經全給你們?了。”顧明月看著周大姐，“當時你在?電話裏聽到了的，以慧慧姐的性格，會把藥留起來?不給瑞傑嗎？”

周婭當然知道不會。

吼自己婆婆，“媽，咱們?回家！”

“她說什麽你就信，我不信，不給藥我不走。”老太太扯著嗓門吼了起來?。

顧明月擡頭，慢慢走上去，“不走嗎？”

老太太撇了撇嘴，雙手抱胸，顧明月拉開背包，老太太聽到拉鏈聲，臉上浮出?喜色。

她就知道顧家藏了一手，肯定留了藥起來?。

只見顧明月掏出?個巴掌大像小充電寶的東西，沒反應過來?，脖子突然滋滋滋的一陣刺痛，接著兩眼?一黑倒了下去。

吳秀麗站在?邊上，看顧明月拉開背包，她也以為裏面?是感冒藥，沒想到是攻擊人的武器，她媽脖子被它一刺，人就軟了下去。

她驚慌失措扶住暈倒的媽，沖顧明月咆哮，“你做什麽？”

“嬢嬢不想走，只有弄暈了。”顧明月手裏還握著電棍，“不要?以為窮就能理所應當道德綁架人，我們?家最後的藥都給你們?了還不知足，活該。”

她看向發楞的周大姐，“你們?把嬢嬢擡回去吧。”

18樓的人驚呆了，這家婆媳已經吵了好幾分鐘了，沒料到被顧明月輕松擺平了。

還真是人狠話不多?！

目光瞄向她手裏的東西，猶記得當時四棟王老頭拿蛇嚇唬她，沒占到半點好處，原來?是電棍。

10樓他們?很快也收到了消息，紛紛上門借她的電棍用，也不白借，全部表示花錢租。

五分鐘一百塊。

樓裏的人是看到老太太被女兒和兒媳擡下來?的，見親戚竟花錢租電棍對?付自己，哪兒敢逗留，灰溜溜卷著鋪蓋走了。

走之前不忘詛咒他們?不得好死。

10樓回罵，“我再不得好死也會死在?你後邊，平時不看你們?來?，出?事想到有我這個小叔子了，滾遠點吧！”

以前跟親戚翻臉吵架會覺得丟人，現在?什麽都顧不上了，保住家裏的物資最重要?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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